时事读书会 | 700多万外卖小哥的生活，你关注过吗
2020年3月，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是一位骑着电动车，身着鹅黄色美团外卖工装，头戴黄色头盔，戴着口罩的外卖小哥。那时，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武汉等多个城市封城停摆。外卖小哥搭起了医护人员、被隔离的民众与生活物资之间的桥梁。据饿了么服务居民大盘数据，2020年疫情期间，中国一个在岗骑手平均每日可减少居民出行约25次。
2020年3月19日，美国《时代周刊》发布抗疫群像，美团外卖骑手高治晓作为唯一华人面孔登上封面。
外卖，这一互联网赋能下蓬勃发展的行业，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2021年，我国外卖市场交易规模超过9000亿元。截至2021年6月，网上外卖用户规模达4.69亿。有数据显示，中国已经有700多万外卖小哥。他们来自何方？为何选择这份工作？他们在城里生活还好吗？在跑单中有何甜酸苦辣？他们的职业发展如何？
作家杨丽萍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采访了近百位外卖小哥，写下了这本反映外卖小哥生存现状的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外卖》。
01
不为别的，就想拔了“穷根子”
也许送外卖起初只是一条帮助他们走出贫困的羊肠小路、逃离困厄的小舢板。但在这里，他们把看似无奈的选择，当作了美好生活的起点，在最深的幽暗中点燃希望，找到了安稳与尊严，突破困境的茧，蜕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2019年，来自安徽蒙城县农村的楚学宝加入了外卖小哥行列。那一年，28岁的他因为长期在服装工厂工作，腰已经落下了毛病，不能久坐，已经无法在服装厂继续工作了。
楚学宝喜欢看电影。在他看过的许许多多的电影中，有一句台词印象最深刻：穷就是你的错。为了不让贫穷这个天然错误延续下去，他一天跑七八十单，日行3万多步，成为了“单神”。
《2018年外卖骑手群体洞察报告》显示：47%的骑手来自中部地区，35%来自东部地区，18%来自西部地区。其中，安徽是外卖小哥输出大省，全国13%的骑手都来自这里。
外卖好不好干？不好干。那些“单神”们的脑子里，都藏着许许多多的技巧，印刻着配送区域内的每个小区、每条路，甚至是每个楼门的样子。
第一天送货的楚学宝，跑了10单，晕头转向。他跑去请教老外卖员。有时，楚学宝还请他们吃饭，让他们看一下他的单，帮忙分析怎样提高单量。
楚学宝渐渐掌握了打包技巧和跑单窍门，接到订单后，先在百度地图查准位置，避免多走冤枉路。他发现每个小区的门口都有一个鸟瞰图，标明哪栋楼在哪个位置。他把它拍下来，再有那个小区的订单就可以先看一下鸟瞰图，知道客户在哪个位置，从哪个门进去会近一点。他建议站点的小哥把所到小区的鸟瞰图拍下，发到微信群，还建议大家分享跑单经验，发现捷径。
曾经在服装厂工作时落下的腰间盘突出症和肾结石，也在日复一日的匆匆奔跑中痊愈了。他知足地说：“人家是花钱锻炼，我们是锻炼赚钱，挺好的。”
第二个月，楚学宝赚了8000多元。靠着外卖的收入，他在老家县城买了一套房子，将自己孩子的起点，从村子里搬到了县城里。
02
是外卖小哥，也是平民英雄
对起五更爬半夜、整天穿行于大街小巷的外卖小哥来说，看见什么都不意外。危急时刻，他们往往会伸把手，帮一下。
2018年11月18日13时许，一辆白色轿车冲断延吉市延西桥的护栏，坠入河中，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司机惊慌失措地撞车门、敲打玻璃，均无济于事。围在河边的人，有的惊呼：“快救人啊，司机还在车里！”有的打电话报警……水却无情地沿车身缓缓漫上来，没过轮胎，没过车盖，眼看就要没过挡风玻璃。车沉下去了，再救也就来不及了。“扑通”，一个小哥跳进河里。
延吉位于吉林省东部、长白山脉北麓，气温已下降至零下2℃，河水寒冷刺骨，小哥没游多远，腿抽筋了，只得返回岸边。
“扑通”，又一位小哥跳下去。他奋力游到车旁，将车门拉开，把车上的女人拽出来，艰难地拖着，游向岸边。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上了岸。
先跳入河的小哥叫肖志飞，后跳的叫于超群，两人是美团的外卖小哥，彼此素不相识。
于超群是个“90后”，生在延吉农村。他十岁那年，父亲因车祸成了植物人，为此家里债台高筑。他初中辍学打工，为家还债。见车坠河，他忘记了自己不过在河里玩耍时会点儿狗刨，根本没啥救人经验，就跳进了河里。他救了一个孩子的母亲，挽救了一个家庭。
另一个午时，即2019年3月16日12点50分，郑州市经五路与黄河路口，一个五岁孩子过马路时被一辆轿车刮倒，鲜血从嘴中流出，有点神志不清。他位于后车的盲区，极易遭到二次碾压。突然，一辆电动车逆行而至，身穿黑帽衫和“点我达”马甲的小伙子将孩子抱起。他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把着车把，把孩子送到河南省人民医院，还垫付了三万元的手术费。他叫周大坤，是来自河南睢县农村的外卖小哥。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身在武汉的外卖员王涛回不去家了。湖北黄冈地区成为继武汉之后的第二个疫区，他和妻子娘家所在的村子都被封了。躺在武汉出租屋里的王涛惴惴不安。但看着平台上一个又一个代买的单子，背负大额债务的王涛咬了咬牙，穿上衣服出门了。
下单的是一位姑娘，为了给自己的母亲买口罩、酒精和抗病毒的药品，但大街上的药店都关门了。听着电话里这位姑娘对母亲的担忧，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随后，王涛去了协和医院。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铤而走险。或许是发现了被人需要的价值，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老家的父母，对这份浓浓的孝心感同身受。
在2020年2月，王涛成为武汉最被需要的人之一。不管午夜还是凌晨，手机铃声总是像空袭警报似的响起。有的人还抱怨他的手机老是占线，半天都打不进来。他不得不将订单筛选一下，分出轻重缓急，医护人员的要先送。
在武汉“封城”的70多天里，王涛跑了800多单，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跑了5000多公里。
03
爱不似朝霞，漂泊亦有根
在艰难的生活中，两人有伴，一家人幸福。
2021年8月，龚靖华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杭州，黄远义在这里送外卖，一家四口团聚了。
黄远义租了一个一室一厨一卫的房子，卧室能摆两张床，外边有张大餐桌，月租金将近2000元。
其实，在外卖小哥中，像他这样带着老婆孩子的是很少的。一般都是放暑假了，孩子过来玩玩，开学也就回去了。但是，黄远义的妻子龚靖华很清楚留守儿童的问题，他们不是跟着爷爷奶奶下地，就是独自坐在家仰着脖子看电视，从早看到晚，不管什么内容都看。到上学时，他们已形成音像依赖，对课本上文字了无兴趣，到那时父母想管也管不住了。所以，她坚持孩子一定要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家搬过来后，黄远义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日三餐有两餐回家吃，他觉得菜还是老婆烧得可口。
跟老婆孩子守在一起，他感到挺幸福的。不过，“幸福不是毛毛雨，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家过来了，生活成本大涨，房租、日常开销，再加上孩子的奶粉、尿不湿、自己的手机费……每月要七八千元，再给老爸老妈点钱，赚的也就所剩无几了。2021年下半年，大女儿满三周岁了，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过几年还要上小学，还要上补习班，开销会越来越大。
作者杨丽萍问黄远义的妻子，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性领着孩子待在乡下时，她认真地说：“老家都是老年人，也没有什么年轻人了。孩子接触老年人多了，交流就比较少。老人会给孩子吃饱，给她一个玩具让她自己玩。爸爸和孩子在一起，他会跟她交流，引导她，教育她，刺激她的想象……这些其实蛮重要的。”
平平淡淡的生活里，他们的爱不像朝霞那么浪漫，却如向日葵似的灿烂，默然地成熟，每粒种子都饱含着对美好生活的希冀。
04
结语
有人问外卖小哥：“你难道要送一辈子外卖？”他可知道，有的小哥获得过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有的小哥从外卖员做到服务商区域经理、城市经理。
图为全国五一劳动奖获得者、全国“最美职工”、黑龙江鹤岗市的90后“外卖青年”张硕。图片来源：新华网
和习近平总书记称赞的快递小哥、环卫工人一样，外卖小哥也是“美好生活的创造者、守护者”。不论大雨瓢泼，还是大雪漫天，只要网上下单，半小时左右他们就把热乎乎的餐食送到我们手上。外卖小哥，确实是许多人“最亲密的陌生人”。看完这本书，相信大家会对外卖小哥这个群体有更加具象化的认识，对他们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尊重，多一份敬意。
资料来源：《中国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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