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私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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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书中有一些中国人、日本人、非洲独裁者，但总体而言，由于《经济学人》的订阅者通常还是在欧美尤其是英美，所以，这本书所记录的，仍然是英美人的二十世纪。但，其中反映出的价值观，即使不适合中国现阶段甚至未来，仍然为我所认同，那就是作为封面题图旁注的那句话：人生就像一只飞过宴会厅的麻雀，从黑暗中飞来，又沒入黑暗，其间只有明亮的一刻。当然，也可能宴会厅里的黑暗比之前和之后更甚。但无论哪种情况，飞过的那一刻——在大地的喧嚣中挥动的翅膀——是我们必须抓住的。
这里我还会摘录很多原文，因为这种珍惜生命、享受生命的价值观，用精彩而精确的语言，体现在书中每一个不同色彩的人生中。
一、“他告诉我，重要的是缩减美国人的比例（否则就会成为他们的专属版），公平地对待亚洲人，尽最大努力让更多的女性登上讣告版。我认为这些设想都是很好的建议，但知易行难。在这本书中，依然没有很多女性人物出现，这说明即使到了二十世纪，她们仍要努力拼搏才能活得够男人一半精彩，这不禁令人深省。另外，这本书里依然包含了大量美国人，当一个国家已是顶尖强国时，要避免这种情况实属不易。”——序
本书序中作者是这么描写究竟选择谁的原则。这本书的内容经历了两个人，重要的是，至少作者宣称以及我也相信，就是这两个人决定选择写谁的讣告，而不是一群人。只有个性化的写作，以及得到尊重的个人选择，才有可能展现出丰富多彩，且很多时候并不符合大众口味甚至政治不正确的私人史。
二、“红色阿代尔”——Red Adair
这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最佳诠释。一个灭火专家，从小似乎就不怕火，而且俨然是火的朋友（或天敌），知道用一万种方法灭各种大火。他自信得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漆成红色，包括推土机和靴子。
三、“像灵长类一样，鹦鹉的寿命够长，值得去接受那些耗费时间的学习过程。”——Alex the African Grey
在阅读这篇文章之前，我也一直认为黑猩猩之所有智商高，是因为它在进化树上接近人类，——所以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但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即使哥白尼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大多数人仍然习惯于以人类为中心来解释世界。而创新就是，基于某一些基本原理，去打破常规。这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不光要有想象力，还要能有好方法，尤其是要坚持。
四、“食足世平。明智饮食美丽健康。创新食物造福社会。”——安藤百福
书中不断出现高寿的逝者。可能是因为这些人有足够的时间创造奇迹，也有足够的时间被人预测死亡，从而能有时间提前准备讣告。方便面从50年代末被发明出来，现在还在流行。有时候在火车上看到人泡面吃，觉得是种享受。
五、“财富有责”——Brooke Astor and Leona Helmsley
作者显然并不仇富，但对于“为富不仁”也有他的解读。对于挥霍、独断、嚣张、粗俗的富人，很多人都有理由指责。但他们就究竟是指责她“不仁”还是指责她“为富”，地区之间可能还是有差异的。
六、“吸烟有害健康”——Oscar Auerbach
即使这已经是医学上的共识，仍有很多人不以为然。奥尔巴赫博士的研究是受美国癌症协会支持的，掌握证据之后，美国政府开始强制在香烟包装上添加健康警示。
七、“WASP”——Digby Baltzell
我是在已经消失很久的高晓松的音频节目中第一次听说“WASP”的，发明这一词汇的波茨尔后来认为WASP作为一个阶层已经瓦解，代替它的是“富裕的白人”。
八、“哭泣的寡妇”——Sirimavo Bandaranaike
南亚次大陆诞生过很多“寡妇总统”（或总理），班达拉奈克这个名字看起来不熟悉，但念起来我们小时候可能经常在广播电视中听到。其实听到的可能是90年代当上斯里兰卡总统的西丽玛沃.班达拉奈克的女儿钱德里卡.库马拉通加，——这又是一个听起来朗朗上口、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位寡妇总统，代表占斯里兰卡多数人口的信奉佛教的僧迦罗人，压制了斯里兰卡曾经的统治者，信奉印度教的泰米尔人，从而拉开了持续半个世纪的暴力和恐怖。
九、“性——最好带点浪漫——是一种神奇的元素，是‘最美好、最健康、最愉悦’的养生方式。”——Christiaan Barnard
这个“在我的生命中，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个女人”的南非外科医生，让心脏移植手术成为现在的手术标配。他的讣告清晰地分为两段，上半段是情圣，下半段是医圣。我一直相信，“性”让人（至少男人）自信而活跃。
十、“应当向中国人保证，美国不谋求在亚洲建立霸权，毫无疑问中国人也会这么说。此外还有什么变化呢？孤立主义政策早已结束（虽然中国认为自己仍在遭受遏制）。最重要的是，中国如今通常被美国当作一个棘手的国家来对待。最近，克林顿的一个顾问在鲍大可接受治疗期间突然跑去医院，询问该怎么处理中国‘窃取’美国核技术机密的问题。鲍大可表示，对华总体政策应该是不做麻烦制造者。‘保持冷静。’”——Doak Barnett
听起来这段话不像是发表于1999年初的讣告。那时候美国还在享受结束冷战的红利，还没有经历911，还能够从容地“保持冷静”。
十一、“一个裸体少女——或许不止一个——出现在巴瑞特面前，但他毫无察觉；他的脸被长发和睫毛膏遮盖，人蹲在地板上，浑身颤抖。”——Syd Barrett
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创作者和主唱，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这个“自1789年以来最好的时代”的典范人物，在1968年就已经被毒品和药品弄恍惚了。作者说他是个“无法承受成功压力的灵魂”。2006年去世时，他仍然引起哀悼狂潮，但他本人，已经在肥胖、糖尿病中度过了将近40年。还好，应该一直还不穷。
十二、“一个独自慢跑的人，无视周边环境，只听见自己播放器里的音乐，只关注自己的表达——健康、时尚、持久。他笔直地往前跑，但看不到终点。”——Jean Baudrillard
长期的繁荣造就了消费主义，造就了一批穿着长套头衫，整天戴着耳机也不知道听着什么的一代人。让.鲍德里亚的哲学，消解了各种其他的主义。
十三、“贝娄几乎是单枪匹马地延续了小说的生命，面对‘后现代的刀刃’，挺直了小说的脖颈。”——Saul Bellow
美国的小说中的人物可能都是这种个性并不太复杂，但非常鲜明，也很接地气的人物。这和来自欧洲的小说很不一样。但它毕竟还是以塑造人物为中心。
十四、“夏日森林中的田园诗充斥着乳汁、野草莓，以及男女野合，昭示着失去时光的甜蜜与短暂。”——Ingmar Bergman
来自瑞典的英格玛.伯格曼，给作者留下的是这个印象。据说缺乏光亮的瑞典来的人，尤其喜欢用光影描绘明亮的世界。
十五、“自杀的默剧小丑”——Bip
这篇文章写得有些花里胡哨，不像其他文章的风格。不是很熟悉逝者的人，估计看完也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比如我。
十六、“安提瓜的‘老爹’”——Vere Bird
带领人民走出殖民时代的人很正常地成为了家天下的独裁者。我们中国人可能会如此嘲讽金氏家族，但美国人可能对此并不陌生。一贫如洗的国家总得找个家什作为营生，老百姓日子过得好了，道德感或许就会降低。再说，道德也不是一成不变或千篇一律的。
十七、“非洲的拿破仑”——Jean Bedel Bokassa
非洲的政治和我们熟悉的可能非常不同。博卡萨领导的“中非帝国”就是前殖民者法国庇护和推翻的。
十八、“只要有足够多的钱聘请聪明的律师，就可以操纵法律。”——Joseph Bonanno
约瑟夫.博南诺本人就代表着美国的黑帮史，他活了97岁，并持续逃脱着法律的制裁。
十九、“哪怕正在与法国人斗争，自己仍然钦佩他们。”——Habib Bourguiba
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那些带领殖民地人民获得独立的政治强人、军事强人们纷纷离世，他们要么为宗主国作过战，要么为反对宗主国而坐过牢。哈比卜.布尔吉巴虽然也是被政变推翻的，但他得到了善终，陵墓大门上写着“妇女解放者，现代突尼斯的建立者”。他们的一生都值得拍成电影。
二十、“澳大利亚的板球手”——Donald Bradman
唐纳德.布莱德曼，没什么印象。可能只有板球、棒球爱好者能记住他。
二十一、“他点了鸡翅套餐配秘制酱料。‘要裹面包屑的还是全裸的？’他喜欢这个地方。”——Robert Brooks and Mickey Spillane
一个是畅销小说作者，一个是性感的猫头鹰餐厅的创立者，在2006年7月16日和17日先后过世。作者用前者小说中的人物，模仿前者小说中的文笔，又去了趟猫头鹰餐厅。“到处都是漫步的迷人女子，T恤衫下包裹着丰满的乳房，橙色热裤真他妈的紧。”“她穿着橙色热裤的胯部与他的下巴一般高，她的腿动个不停。”太他妈形象了，很多美国枪战片电影里都有这样的画面。
二十二、“自启蒙运动以来，形形色色的宗教幻想者常被称为癔病患者：圣女贞德、圣女大德兰……这个名单很长。布朗夫人也位列这些杰出人士之中。”——Rosemary Brown
不必将所有特异功能持有者都称为“骗子”，他们可能不过是“癔病患者”。我觉得这是对平民大众的一种必要的尊重。一定要把那些沉迷于此的人看作上当受骗的傻子吗？他们并没有伤害过谁。骗与被骗，也是生活中一直存在的一部分，就像爱情。
二十三、“优越的教育和一定的修养在英国依然是有效的保护伞”——John Cairncross
五个被苏联招募为间谍的剑桥才子，在二战期间作为英国人向同为盟军的苏联人提供并未得到授权的情报。可想而知，当年的苏联的意识形态是相当有吸引力的。英国人对此也比美国人宽容多了。
二十四、“那些最难对付的重病，如癌症、阿尔兹海默症和心脏病等，容易找上五十岁到八十岁的人。撑过这个阶段，你就可以正常生活，而不是变成亲人眼中讨厌的老东西了。”——Jeanne Calment
1997年8月4日，122岁的让娜.卡尔芒去世。故事中还有一段很有意思：律师在她90岁时签协议说支付每月五百美元生活费，换取她死后的房产。30×12×500=18万美元。而且律师先死了。
二十五、“Anzac”——Alec Campbell
在悉尼的时候看到很多关于Anzac的纪念物，作为英国属国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曾组织将近十分之一的人口参加一战，并战死了参战者的五分之一。一战被公认是一场惨烈的、肮脏的战争，没有胜利者。从本文可以一窥英美人如何照顾参战老兵——靠新闻。爱国主义最应该照顾到的那一批人，很可能因为新闻的不自由而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而政府显然就像计划经济一样照顾不过来。
二十六、“他们制作低成本电影，采用实景拍摄以减少开销，启用非职业演员，让他们自己撰写台词。”——Marcel Carne
没有听说过1936年拍摄的马塞尔.卡尔内拍的《天堂的孩子》。但现代电影里很多革新，看起来其实只是为省钱而无意间促成的。
二十七、“可能确实存在某个博士学位，等待着一个有足够勇气的人读完她数百万字的作品，并就其为何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得出可信的结论。”——Barbara Cartland
这是一个可爱的老太太，产业化地输出了七百二十三部小说，年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有着“没有一道皱纹”的身体而希望摄影师给她拍个裸照，但被拒绝了。她希望女人保持婚前贞洁，而男人应该有性经验。当被问及男人如何获得性经验时，她回答“应该去妓院”，估计她当时并没有想好她的建议中的逻辑漏洞。
文中还有另一个来自另一位高产作家（一百七十五部，相比芭芭拉.卡德兰差远了）常被引用的话：趣味高级的人，就是已经发现了比女人更有趣的东西的人。想起来那些名人名言，很多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人记住并转述而说出来的，并不是随口而出，也未经深思熟虑。
二十八、“在发达国家的城市里，没有哪个女人会把一件衣服穿到破（男人却经常将衣服穿个好几年，原因难以解释，但服装业正在致力解决这个问题）。”——Bonnie Cashin
这位把女性的休闲、运动服饰变成美国的时尚的女人，“她纽约的公寓里有一幅漫画，画的是空中飞人表演者，漫画中的人说：‘你得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放手。’”
二十九、“你必须脱下衣服看医生/站立挺直如笔，他石头般的手在你的白色胸骨上/那将是全部子弹射入的地方”——Charles Causley
确实像民谣，或者儿歌。但还是不如我女儿同学中传唱的真正的民谣、儿歌那么直白。……
三十、“我真的想要孩子。”——Regine Cavagnoud
女运动员至少得退役一段时间来来获得自己的孩子。对孩子的喜爱还没来得及超越对速度的喜爱，她就死于高山滑雪的练习事故了。
三十一、“但这是一个充满善意的时代。”——Eddie Chapman
就像迪卡普里奥演的Catch Me If You Can中的主角一样，埃迪.查普曼就是这么一个在英德之间游刃有余的骗子，谁都当他是自己人。
三十二、“她最喜欢的读物不是哈耶克，而是米尔斯与布恩出版公司的言情文学。”——Eugenia Charles
多米尼克是最美国化的加勒比岛国，印象中不少NBA球星是多米尼加人，而80、90年代它由一位“阿姨型的女人”掌权。她讨好美国，但并不喜欢自由市场；是她让里根“入侵格林纳达”推翻亲古巴的政权，是她喜欢下班后啃甘蔗。
三十三、“音乐可以弥合种族分歧”——Ray Charles
黑人在美国最出彩的职业，是体育和音乐。黑人球星和黑人歌星与马丁.路德.金一道完成了民权革命。
三十四、“电视名厨”——Julia Child
记得有一段时间电视上流行厨艺节目，我记住了“刘仪伟”这个有点秃顶的据说是四川人的小男人。现在听说又有了厨艺直播的网红。在电视上教人做菜，这个点子是1962年美国人发明的。其实厨房哪儿有那么干净整洁，做菜哪里有那么兴趣盎然，都是做出来给人憧憬的，就像朱莉娅.查尔德当年教美国人做法国菜。
三十五、“‘吉普赛’是英国人取的名字，因为他们误以为这个部族起源于埃及”——Ion Cioaba
吉普赛人像犹太人一样散居世界（主要是欧洲）各地，但却从未追求“复国”。印象中《叶塞尼亚》是罗马尼亚电影，查了下，居然是墨西哥。
三十六、“如果哪条报道无法追踪，就把新闻电头写成‘玻利维亚’。如果报道给予‘科学研究’，就把这些科学家写成保加利亚人。如果作者在‘巨型鸡吓坏佐治亚人’的报道中编造了当地人的名字，他会要求作者查一查当地的电话号码簿，以确保这些人并不存在。当纽约上空的云彩看上去像撒旦的面容，他会用充满深情的社论表示关注。”——Eddie Clontz
《世界新闻周报》，专门制造耸人听闻的假消息。我感觉《参考消息》说不定都上过当。
三十七、“对那些傻瓜而言，我们一定还生活在石器时代。”——Christopher Cockerell
发明并不总是在“科学宫殿”里诞生。工业革命时期很多伟大发明其实都是工程师在实践中灵光乍现，把看似无关联的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气垫船就是这么个发明。
三十八、“五名男宇航员的发际线都已经后移，两名女宇航员竭力让自己穿着工作服依然看起来妩媚动人。”——The Columbia seven
这是一篇最像讣告的讣告。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粉碎给你看，七名既伟大又普通的宇航员，本来怀着各种“意义”登上哥伦比亚号。
三十九、“地球就像‘一颗悬挂于黑色天鹅绒毯前的美丽的蓝色大理石’”——Charles Conrad
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描述。但很多人记住了说出“这是个人迈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迈出的一大步”的阿姆斯特朗，并把它贴在了男厕小便池上，没人记得第三位登上月球的这位查尔斯.康拉德。
四十、“他主持《经典剧场》节目长达二十年，精心培育一种观念，即英国一直扮演着希腊的角色，而美国则是罗马。”——Alistair Cooke
作为广播节目主持人，能够被人看作“在英美两国文化之间架设起一座文雅却坚固的桥梁”，那是相当的成功了，不管这桥梁是不是真是他架设的。
四十一、“虽败犹荣”——Maurice Couve de Murville
近代法国在全世界都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当然，每一个国家都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但说到法国，似乎它总是那种“它本该是另一种形象”的形象。人们对它的认知总是被它的行为所震撼或动摇。本篇逝者和戴高乐所灌输的“虽败犹荣”观念，有可能可以解释这个现象——它是一个成功的国家，但有着醒目的失败历史，但它并不因此而去追求成功（像德国那样），也不因此而觉得低人一等，反而甚至觉得因此而骄傲。这四个字，似乎可以概括二战后的法国。
四十二、“我还在学习”——George Dawson
老年人如何打发自己无聊的时光？可能年轻人（其实是还没退休的人）并不觉得这是个难事，但在我所见，退休后如果不喜欢追求些刺激的事（比如重新找个女朋友），就只能尽职地带小孩而又心有不甘了。“学习”，也得有个目的。“食、色”是人生唯一目的，“食”是为了吃饱肚子，比较容易满足，“色”则是个无底洞，所以，我觉得要让老年人焕发其实还可以延长很多年的活力，就是给他们提供有吸引力而安全的“性”。
四十三、“两人最终都自杀了”——Magda Denes
在恐惧中躲藏多年的经历，深深地刻在了犹太幸存儿童的心里，他们尝试忘记，尝试用自己的经历去同情、开导受过其他伤害的人，但最终拯救不了自己。二战中躲在地窖里长大的孩子居然有十多万，这个数量当然比死在集中营的少得多，他们躲过了集中营，但躲不过心理阴影。
四十四、“只要用一堆晦涩难懂的新词汇武装起来，不必掌握任何严谨的思想，他们就可以冒充社会、政治和哲学评论家”——Jacques Derrida
“解构主义”，贬义的解读来自两千年前的苏格拉底：“如果你问他们当中某人一个问题，他们就从箭筒里拔出一句高深莫测的措辞之箭将你射翻；如果你试图抓住不放，让他解释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又抛出另一套故弄玄虚，把你唬得愣住，你永远拿他们没辙。”不过，既然那么多人在用解构主义来分析问题，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就像中医，也许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更接近于中医所描述的，只不过，它比那些精确理论更容易被滥用，
四十五、“贵族义务”——The Duke of Devonshire
《经济学人》在讣告中频繁出现有钱人，多数都是慈善家、好人。内心阴暗并自诩对社会、人性了解的人会断言这里头有金钱交易，讽刺那些送行的仆人为“韭菜”，就像嘲笑《飘》里面说主人好的黑奴。即使是既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的有钱人或有时候是好人有时候是坏人的有钱人，死亡也意味着盖棺定论了，有一说一吧。
四十六、“她死时躺在一辆因司机醉酒超速驾驶而撞毁的汽车里，身边靠着她最新的情人，这个画面本该只会让人震惊。对数百万人来说，它证实了戴安娜女神是‘命运’的受害者，无论那命运意味着什么。”——Diana, Princess of Wales
人们接受甚至崇拜一个污点女神。
四十七、“有一天，某个‘爱我们’的人将从外面的世界降临”——Manuel Elizalde
对伊甸园纯洁美好的想象存在很多人心里，其实只要几代人（一两百年），现代社会就可能退回到原始社会。“世外桃源”如果真实存在的话，基本上就是赤身裸体或穿着树皮的状态。
四十八、“在他那个时代，观众可以清楚地看见车手，他们像骑兵一样跨上坐骑，手臂迎风裸露，如果赛车哪里出了问题，护目镜上就会溅满机油。”——Juan Fangio
早期的体育总是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比如贝利时代的没有铲球的足球，不用穿汉尼拔教授那样脸罩的板球，还有50年代的F1赛车。我更喜欢基于公开规则的拼命。
四十九、“在演艺圈没有新笑话，只有让人发笑的新方法。”——Joey Faye
有些人会在某种艺术形式消失后怀念它的伟大，比如唐诗宋词。但实际上，身边总会有伟大的艺术形式，不同的时期用不同的形式描述着相同的情感。
五十、“广岛”——Thomas Ferebee
广岛原子弹导致七万人当场死亡。但其实早几个月的东京轰炸，死亡八万三千人。奇怪的是，争论一直是该不该有原子弹，以及该不该用，而不是该不该轰炸平民。东京轰炸中丧生的也基本上都是平民，堪比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五十一、“古巴音乐家”——Ibrahim Ferrer
是的，世纪之交的古巴音乐曾经风靡全球，多次荣获美国的格莱美大奖。是的，古巴和美国，革命成功后，并不只有猪湾登陆和导弹危机。
五十二、“我不是来证明，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Virginia Fiennes
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句话其实在激化男女矛盾。本文平静地表达了这一观点，但也同样平静地用实例消解了这一观点的价值。如果女人甘愿做这个幕后的人，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幕后呢？人们总习惯于想象在某种处境中的人受到了某种压力，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这种冲突容易吸引眼球。但生活并不总是如此。
文中还留下一句俏皮话来形容极地的冷：“破了壳的生鸡蛋掉在地上，像高尔夫球一样弹跳。”她就是那个在极地探险中甘愿，或更准确地说，乐于给探险家们煮鸡蛋的主妇。
五十三、“他梦想在比弗利山上建造一座像车一样的房子。”——Bobby Fischer
国际象棋在1968年之前（其实也包括博比.菲舍尔之后）几乎就是前苏联的天下，可想而知菲舍尔的横空出世对备受苏联人压制的美国人是多么振奋人心。但他本人，只是想造一座车一样的房子。
五十四、“Muck-racker”——Paul Foot
新闻追求公正，只是一种不切实际，且不宜提倡的理想。所有的表达都因为偏颇而有力，但同时，偏见必须结合调查。当我们了解所有的真相后，其实没有什么可愤怒的了，但世界其实还是可以更好。
五十五、“继成为美国首位未经选举就接任的副总统之后，他又成为首位未经选举就接任的总统。”——Gerald Ford
担心和害怕也是需要想象力的。没有足够想象力的人，可能会过得非常平和。美国的副总统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角色，他们是总统竞选时希望在锋芒之外还能安抚一部分中间选民的工具。但这位福特总统甚至都不是因为合格的工具而上任的。他坚持了他母亲给定的家规“讲真话，努力工作，按时吃饭”。
五十六、“内格罗斯岛的穷人或向教会求助，或投靠共产党。”——Antonio Fortich
教会和共产党因此很可能成为死对头？
五十七、“如同一道暗门落下，使人完全堕入黑暗。”——Janet Frame
电击疗法，是不是就像经历死亡一样？精神分裂症，就像思维挣脱了某种刻意存在的束缚那样，可惜它往往带来的并不像吸食LSD那样的乐观情绪，而是遭受迫害的悲观。在人类演化的历史上，它或许也是某种对生命的保护手段，这才遗传至今。
五十八、“战后美国的理想女性已埋葬在了某个郊区的十字路口，头发依旧一丝不乱，一根木桩穿过她完美校准的心。”——Betty Friedan
这个画面对于女权主义所埋葬的形象，不知道有什么寓意。感觉作者至少是否认了贝蒂.弗里丹给自己包装的转变，——人们喜欢听一个“觉醒”的故事，一个“顿悟”的画面感。女权主义感觉也在标签化自己。
五十九、“作为一个研究海藻的学生，他产生了‘稀奇古怪’的想法，认为自己可能会在沙漠里发现单细胞的海藻。”——Imre Friedmann
我一直对“多样性”抱有执念，创新来自于多样性以及对多样性的容忍。
六十、福田纠夫
福田纠夫、田中角荣、大平正芳、三木武夫。我居然对1976年下台的三木武夫都有印象，这是为啥？
六十一、“十年前，加尔布雷斯感叹，高龄会带来恼人的痛苦，他称之为‘停滞（still）综合症’。人们常常注意到，他‘仍在’（still）做事：出席会议时‘依然’（still）对政治感兴趣，喝酒时‘仍旧’（still）能开怀畅饮，看见漂亮女人时，眼睛‘还是’（still）会发光。”——John Kenneth Galbraith
这一段翻译问题不小，首先，把still综合症翻译成“停滞综合症”真是莫名其妙。然后后面煞有介事地把每一个still分别翻译成不同的中文，完全抹杀了这句话的效果。
经济学应该是文科里最接近理科的学科，也正因为如此，文科生学不懂，理科生觉得它就是在扯蛋。我觉得把一切用数学公式来描述是人类的伟大理想，经济学只是碰巧因为人类自身无规律的活动而更加复杂而已，只好加上大量的“假设”，多到怀疑假设本身就不可能成立。因为经济学的结论又是普通人关心且能看懂的，所以，一个优秀的经济学家或者经济学科普作家能出很多“金句”流传于世。
六十二、“在伦敦的一个聚会上，他脱下衣服，将酒店‘请勿打扰’的告示牌挂在阴茎上。”——Allen Ginsberg
如果我说没有美国的60年代就没有苹果手机、没有Pixar，估计不会有人信。但我宁愿相信。在这篇讣告里，我学到了beatitude（福报）还可以翻译成“真福八端”这个像某个日本人的名字，而deadbeat（饭桶）这个很像deadbeaf的词还可以翻译成“游手好闲”这么文雅。另外，题目所引那句话应该加上“勃起”二字才正常，也更不正常。
六十三、“专为妇女设置一个部门是‘对并不存在的问题作了一个肤浅回答’”——Francoise Giroud
站在一个大不起来的大男子主义者角度，睿智的女人更需要男人爱护，而不是任命她为部长，或者尊她为“女权主义者”。
六十四、“那是乔.麦卡锡向全美宣扬政府里满是赤色分子的时代，将现代主义等同于共产主义的做法促进了戈登的事业。”——Elizabeth Gordon
美国似乎一直是抵制各种激进主义的最后堡垒，它有着巨大的容量来容纳各种主义，但各种主义都很难在美国持久发酵至蔓延他国。
六十五、“二战中的教廷”——Robert Graham
这个题目一定卖得很好。圣洁与肮脏的对比，高尚与卑微的对比，总是符合大众的想象，然后，无论你如何告诉他们，这不是事实，他们也不会相信。但，还得有人告诉他们真相。“耶稣会士”，多么古老而令人景仰的名字，比如汤若望、利玛窦。本文逝者的照片上就透着慈悲和坚毅。
六十六、“一个世纪以来，创造美好事物的才能一直是意大利的可取之处，否则这个国家不会受到善待。”——Paolo Gucci
意大利可能就像是民国：政府低效而贪腐，民间群星璀璨。这个民国其实持续了好几个世纪。
六十七、“皮衣、钢铁、肌肉，以及同性恋”——Thom Gunn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美国人还在推崇“硬汉”，很快，几年后，他们推崇的可能就变成了“软蛋”。
六十八、“当你失去一门语言，你就失去了一种文化，一种精神财富，一件艺术品。就像朝一个博物馆，比如卢浮宫，扔了一颗炸弹。”——Kenneth Hale
对于语言的学习能力似乎是人类幼年时期的天赋，而且任何儿童都可以在那个年龄段学会任何一种甚至多种语言，暗示着人类的各种语言中间存在某些共性的东西，与人类的基因是匹配的。同时也说明语言的分化是很晚近的事情，应该是跟随智人走出非洲后的迁徙路线逐渐分化的。任何一种语言都蕴含着使用者的创造，是人类文化多样性的一部分，正如物种的多样性，确实是人类的财富。
六十九、“使得爵士乐与众不同的，正是它稍稍延迟的节拍，这让音乐听起来慵懒放松。”——Lionel Hampton
印象中摇滚乐的特点就是非正常的重音。爵士乐出现在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摇滚乐则是40年代，二战后。美国的活力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来自全球各地的族群带来的多样性，二是相对而言对多样性的宽容。尽管对长得不像的人仍有天生的不信任，但至少对于其中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人会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比如爵士乐手，比如NBA球星。市场经济的好处之一就是，我服务和取悦于你，我并不用感到自卑，而你得给我足够的钱，而我拿钱也可以让你来取悦我。于是人人得以展现自我价值，让“天生我才必有用”获得用武之地。
七十、“她成功的关键，是能够专心于一个男人，每次一个，并让他相信，她完全被他迷倒了。”——Pamela Harriman
和她相比，邓文迪的“际遇”不过是偶遇。本位逝者的情人和丈夫来自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除了聪明、漂亮这些外在的能力外，她应该有另外一些男人很看重的东西。比如，并不是每个能干的女人都能做到让男人觉得他被她崇拜而不是看不起。
七十一、“那些曾经追捧和拥抱过披头士音乐、如今在经营媒体的人，有权享受他们无害的放纵。哈里森的去世，似乎也是他们时代的消逝。”——George Harrison
很多时候我们脑子里完美的时代及那个时代的标签，都是我们基于我们对我们自己青春或最得意的年龄段的回忆的想象。写完后突然发现这句话需要加好几个括号……
七十二、“在制定策略时，你知道对手可能知道你的计划，并且他也知道你知道他知道，loop……”——John Harsanyi
数学和经济学的结合，让经济学更像是某种可预测可证伪的科学了。没想到计算机的鼻祖冯.诺伊曼还是博弈论的最早研究者之一。
七十三、“直布罗陀人民以一万两千一百三十八票对四十四票，决定继续留在英国。”——Sir Joshua Hassan
谁能决定某地的归属，是关心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是他本人？
七十四、“那个女人”——Edward Heath
“这个大汉”的一生值得拍部电影，尤其是在当前英国脱欧的背景下。他最大的成就已经被他曾经的人民所抛弃。英国议会制度的运作堪称民主政体运作的经典，“这个大汉”对“那个女人”的鄙视，以及“那个女人”对“这个大汉”的毫不妥协，并不影响他俩前赴后继实现了欧洲的一体化。
七十五、“能让其他啤酒无力触及的部位为之振奋”——Freddy Heineken
在欧洲，啤酒原先可能都是很私人的饮料，因为五花八门的口味和品牌。然后喜力这种“商业啤酒”横空出世，口味不差，且铺天盖地的广告让它更像是为大型活动而生的。创造出一种需求，是最牛B的商业逻辑。
七十六、“塔斯基吉实验”——Ernest Hendon
“家长式的种族主义”延续了四十年之久，最终还是因为被内部人爆料到美联社后才终止。我觉得事实并不像这份讣告说的那么简单。
七十七、“意图消灭共产党影响的里根政府认为，埃尔南德斯是一个麻烦制造者。”——Maria Julia Hernandez
不必讳言崇尚民主的美国政府在南美的支持者所犯下的罪行，美国人自己也这么批评他们的政府，但同时又是他们自己选出了这样的政府，一届又一届。
七十八、“管理有序的民兵是自由国家的安全之所需，故人民拥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可侵犯。”——Charlton Heston
著名的宪法第二修正案，尽管有人爱有人恨，但它的存在才是最有价值的地方。一位美国式的右翼，一位里根在演员工会中的同事，和特朗普一样既让人厌恶，又充满着个人主义的魅力。
七十九、“‘有人淹死吗？’一个出版商满怀希望地问。”——Thor Heyerdahl
用行动去验证人类学上的猜想，包括在太平洋岛屿上像亚当、夏娃一样生活，以及靠独木舟横渡大西洋。个人的浪漫与出版商的现实完美结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充满活力的现代社会。
八十、“这种化学物质在他体内快速代谢，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它可以让大脑神经系统产生裂变、重组，继而发生深刻的变化。”——Albert Hofmann
最早在袁越的微博上看到了对LSD的介绍。我觉得，放到现在，他会被禁言。家长精心呵护下的一部分人成了脆弱的巨婴，或者以装作巨婴来吸引旁人关注，从而让家长乐于将所有成年人都当作巨婴来照顾。
八十一、“他是一个对掌声上瘾的人”——Bob Hope
不知道奇志、大兵过世的时候，报纸杂志或严格地说，网络上的纪念文章会如何描述他们当年辉煌的十年。我觉得，他们也是，尤其大兵是，对掌声上瘾的人。不过，“有谁不是呢？”
八十二、“他登山不是因为山在那里，而是因为他在那里。”——Ulrich Inederbinen
当第一次听说很多攀登珠穆朗玛峰的登山家是由夏尔巴人帮着背行李时，我突然觉得登山是件并不那么高尚的事情。一个时代人们被英雄所感召，另一个时代人们厌恶装腔作势吸引眼球的英雄。
八十三、“当其他年轻人还在布里斯班的酒吧里起哄、呕吐的时候，他就已经弯着腰，撅着屁股，顶着蚊子的侵扰，在红树林沼泽里单枪匹马为昆士兰州政府捕捉暴吝的鳄鱼了。”——Steve Irwin
永远有一大波年轻人显得软弱而毫无活力，直到他们长大后才发现其中有些人年轻时就显得鹤立鸡群。
八十四、“亚洲必须摒弃前嫌，共同寻找解决未来艰巨问题的办法。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更好地生存。”——Junius Jayewardene
前嫌总是被拿来当做武器。重要的是，得知道它仅仅是武器。
八十五、“除非死得早，否则失败将是所有政客的最终命运。”——Roy Jenkins
并不需要成为首相才能证明自己的政治才干。很多时候，往上爬的动力主要来自于少个人踩。
八十六、“杰普森沿着邮路开车旅行，并请教当地人，用这些信息进一步充实在空中所做的观察。他会爬到一座山上或是一个工厂的烟囱上，用测高仪检查飞机可以安全通过的最低高度。他还记下农民的电话号码，这样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询问当地的天气情况。”——Elrey Jeppsen
伟大并不见得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有的人伟大仅仅是因为细致地做了很多事。
八十七、“每到一个新的国度，他下飞机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亲吻大地。”——John Paul II
对这个镜头有点印象。
八十八、“但他给了她一种奇怪的飞蛾扑火之感，于是她便顺从了。”——Lady Bird Johnson
看起来这是个相当平凡的人，首先是作为肯尼迪遇刺时的现场见证者，然后是作为平庸总统约翰逊的贤内助。
八十九、“但在那时，这副表情与人们对这位英国领袖的普遍感觉相符，那就是他正领导者一个英勇的国家，不屈不挠地与一个横扫天下的强敌对抗。”
是作者和他的读者共同完成一部作品，确实如此。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吗？往大了说，是历史和讲述它的人、学习它的人共同塑造的。这其实比真实的历史蕴含着更多的信息量。
九十、“在这个住房普遍偏小的国家，川上源一成功说服了许多日本人，让他们视钢琴为必需品。”
商业上的成功需要很多因素，出奇招和不出招都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九十一、“女人不是下蛋的母鸡，婴儿在子宫里就与代孕母亲血脉相连，当他被交给一个陌生人时会感到不安。”
是的，“没有人知道这是真是假，于是任何人都可以说两句。”
九十二、“本笃会是个相当自由的隐修会，颇有赚钱的才能：法国北部本笃会修道院做的利口酒，尽管口味有些过甜，但非常受欢迎。”
本笃会，耶稣会，多么古老的词啊。居然还有很会赚钱的隐修会。赚的钱是用来做善事吗？不是通常依靠供养人的捐赠吗？
九十三、“你只要有才华，就不必好脾气。”——Stanley Kubrick
《恐惧与欲望》1953、7.0，《杀手之吻》1955、7.4，《杀手》1956、8.6,《光荣之路》1957、9.1,《斯巴达克斯》1960、8.1,《洛丽塔》1962、7.8,《奇爱博士》1964、8.9，《2001：太空漫游》1968、8.9，《发条橙》1971、8.6,《巴里.林登》1975、8.8，《闪灵》1980、8.3，《全金属外壳》1987、8.6，《大开眼戒》1999、8.0。
九十四、“当我写有关斯大林格勒的日记时，我的手开始颤抖。”——Konrad Kujau
不知道为啥他会以诈骗罪被判入狱四年半。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给世人贡献了一部伟大的作品。如果希特勒告他侵权，倒是可以理解。
九十五、“只要他能在所观察到的食物中，无论是游鱼还是落叶，感觉到自己‘内心的节奏’，他就知道诗歌会喷涌而出。”——Stanley Kunitz
伟大的作品并不是作者创造的，而是作者把它从脑子里拿出来的。
九十六、“一位演员回忆说，他会大声尖叫‘这雨下得不是我想要的效果！’”——Akira Kurosawa
他拍的片子慕名看过几部，是一种用西方语言描述日本场景的方式。我个人感觉，不如张艺谋。但那是三十多年前。
九十七、“到了1966年，他注意到一个法律漏洞，即允许独立运营商将俱乐部这样的‘亲密团队’运送出国。”——Freddie Laker
利用法律漏洞赚钱，并不可耻而是创新。
九十八、“每个男人都要有‘两个睾丸，不多不少’。”——Alice Lakwena
听起来像是义和团。虽然无法理解，但还是得尊重他们真诚的存在。
九十九、“任何女孩都可以变得富有魅力，你所要做的就是站着不动，看起来傻傻的。”——Hedy Lamarr
她的感情经历就像小说：既怀疑爱情，又很容易恋爱并结婚；自称为爱付出一切，却总给人“蛇蝎美人”的想象。
一百、“淫秽的建筑作品”——Morris Lapidus
将奢华摆在显眼的地方，让“仙境”假得像真的。枫丹白露酒店，这个名字都是那么直白的异国情调。在它真正出现在人们眼前之前，估计绝大多数人都会把想象中的它斥为“难看”。但人心中就是有些地方自己都不知道存在，但被历史上一些大胆的人给发现了。
一百零一、“印度经常被赞誉为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但是这种宏大叙事美化了有一个容忍腐败、生命廉价的社会。”——Alan de Lastic
民主是一种低效的协商方式。
一百零二、“通过改名获得的那个小巧而优雅的法语闭音符，向客户表明她或许具有贵族甚至是欧洲背景，还暗示了可能拥有法国与意大利血统，以及接受过修女的教育。”——Estee Lauder
这恐怕是历史上最成功的改名。企业家精神。
一百零三、“英国文化委员会给外国人讲授‘英式幽默’——有人认为，这本身就是英式幽默。”——Frank Launder
英式幽默应该大于黑色幽默。
一百零四、“毫不奇怪，旅游业仰仗怀旧情调而繁荣发展，它热切地欢迎洛瑞笔下的萝西色调。”——Laurie Lee
此人让我想起了谷岳的《搭车去柏林》，一路的奇遇，一路的异国见闻。当时让我也心潮澎湃想着搭车去趟哪怕是浏阳，甚至想象中我似乎已经这么做过了。但其实并没有。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一百零五、“米尔恩的任务是说服那些值得保护的大宅的主人，将房屋交给国家名胜古迹信托。”——James Lees-Milne
老外很多“国字号”的机构其实是民间组织，最著名的恐怕就是“美联储”了。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只要有公开的制度，流程总会趋于平衡而合理。但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容忍损失，甚至是巨大的损失，还需要很多“做不到”。
一百零六、“‘那么，利希腾斯坦先生，是什么让你开始创作这类主题的漫画书呢？’‘是我的孩子。’所以这甚至可能就是真的。至少，这个故事给渴望了解新兴波普艺术的美国广大中产阶级观众提供了一个线索，一边用一种看似见多识广又感同身受的方式讨论这种艺术。”——Roy Lichtenstein
是他将“漫画”这种儿童画，变成了艺术，但实际上是宽容的社会开始接受更多来自下层阶级的兴趣爱好。这有赖于市场和商业的繁荣，让下层阶级成为了有购买力，从而能够成为艺术家希望取悦的对象。这大大丰富了艺术的形式，即使仍然有很多人像逝者说的那样“就算你把一块抹布挂在画廊的墙上，人们也会当成艺术品认真看待”。这在20世纪前不可想象，因为看不懂艺术的下层阶级当年要么没有机会进画廊，要么进了也自惭形秽不敢随意评价挂在里面的抹布到底什么意思。社会的发展就是让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共同市场，成为“同一个社会”的一份子，而糟糕的社会则是让大家“折叠”，让精英出于某种正义感来同情和照顾自己所不了解的“低端人口”。
很久没写这么多话了，这段时间一直在高铁上补“笔记”。其实所谓“补”和“写”没什么区别。
一百零七、“他说，一个政治领袖和半打能干的公务员就能有效掌管任何一个中等规模国家。也许因为这种观点，批评人士说他是个独裁者。”——Walter Lini
作为曾经世界上最牛X的殖民者，英国人对于殖民地的感情和态度一定非常不同于我们这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过来人。在瓦努阿图这个南太平洋由法国人和英国人共同殖民了74年的群岛之国，连被法国殖民者煽动法国定居者的叛乱及其平叛，都被冠以“椰子战争”这么个浪漫到戏耍程度的名字。
一百零八、“但天才自有办法在无望的开端中生存下来。”——Joan Littlewood
每一个个体的生命都很精彩，尤其天才少年养成以及天才困顿的故事。这位逝者从教会学校、社区图书馆中长大、成名，却一直穷困潦倒。好在她是在二战后的繁荣时代穷困潦倒，还可以有机会坚持自己的戏剧理想。想起看过一篇香港TVB老演员们的访谈，也是在穷困中坚持演戏，为谋生干过很多杂七杂八的活。真正的站着生活。
一百零九、“他最坚定的信仰是自由和乐趣。”——Christopher Lloyd
刚看了李诞的“脱口秀大会”第五季，经历过封控的上海艺人们，再次表现出了他们的创意和激情。这才是生活应有的样子——艺人们用表演取悦掏钱购买他们服务的芸芸众生，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们，——政客们也该如此。
一百一十、“大多数新西兰人乐于焦躁，并希望自己如未来般现代化，但外人坚持认为他们并不时髦，而这才是他们的魅力所在。”——Ronald Lockley
对中国人来说，新西兰就是遍地中世纪牛羊的有钱的发达国家，然后文艺青年们知道顾城在新西兰因寂寞杀妻然后自杀。十九世纪的博物学家在现代只能被称为“自然保护者”，他们从原先的时髦人物转变为逆行者。
一百一十一、自杀的米其林厨师——Bernard Loiseau
还从没去过一家米其林餐厅，也没吃过一份法国菜。记得在伦敦吃了次波兰餐馆，是根据Lonely Planet的推荐，按法国和波兰的关系，应该是至少有法国味的，反正不是乏味的英国菜。味道嘛，说不上难吃，但要让我再去吃第二次也是没有可能。对于美食，还没有一个能让我为了美食本身而再去一次甚至再想去一次。
一百一十二、“1983年，首次参观奥斯维辛集中营时，他穿着大主教长袍，头戴猩红色无边便帽，悄悄踱至一边，跪在营房中间的草地上，老泪纵横。”——Cardinal Lustiger
一直被人教导说犹太教和犹太人是重合的，改宗就等于否认自己的犹太人身份，或者被犹太人否认为同族。有点像中国说回民。
一百一十三、“在那里，身处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周围黑暗环绕，他们可以重现被自己遗弃的东欧犹太乡村中那种神经质的、充满爱意却又令人窒息的氛围。”——Lillian Lux
又是一个犹太人。可能犹太人尤其喜欢看《经济学人》吧。以色列成了一个说古老的希伯来语的犹太国家，来自东欧的说意地绪的犹太人也会被征一种特别税。他们中有的人坚持着这种传统，直到没有了观众。
一百一十四、“他们将双腿巧妙地盘成莲花坐式，像青蛙一样跳跃。然而大多数游客可能一点也没觉得奇怪。”——Maharishi Mahesh Yogi
拯救世界的人总能首先成功满足自己对金钱的欲望。这是一个没有传出满足了自己对性的欲望的“导师”。想起前段时间封控校园里大学生们（有男有女）牵着纸扎的狗在地上爬行，这种奇怪的行为实在是谁也没碍着，而且旁观一下都很减压啊。咱们的领导真是太闲了。
一百一十五、“‘比托尔斯泰更托尔斯泰、比狄更斯更狄更斯的伟大美国小说”——Norman Mailer
美国文学，尤其是小说，风格上确实迥异于欧洲小说，而且最著名的通常还是新闻记者写的，比如海明威。美国最有名的文学奖，其实是普利策奖，而这个首先是个新闻奖，它把作品分成虚构和非虚构，fiction和non-fiction，如果按照欧洲人（以及中国人）的标准，这是对文学的侮辱。
一百一十六、“音乐能够带领人们走出黑暗，恰如芬恩.麦克库尔来到嘉里安山之巅，发现他一路追随的那只母鹿变成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那里冲他微笑。”——Tommy Makem
现代爱尔兰吟游诗人。爱国、反战的结合体。
一百一十七、“随着曼利和贾根的去世，加勒比海地区似乎将变得更加枯燥乏味。只有菲德尔.卡斯特罗，还会让美国国务院偶尔度过一个不眠之夜。”——Michael Manley
美国人毫不讳言要不择手段守好加勒比这个后院，尽管总是被曝光他们不光彩而失败的干预。而这个后院也诞生了无数形象各异的政客。如今，菲德尔.卡斯特罗也死了，他的弟弟劳尔还在坚守着加勒比的故事。
一百一十八、“这场永无休止的战斗为一个利润丰厚的行业奠定了基础。”——Esther Manz
美国人（好像确实西欧并看不到）似乎喜欢为某个共同的目标或共同的体验聚在一起互相打气。包括《流利说》这样的APP也在拉群互相激励坚持学英语。减肥这项运动最初就是由这么一个民间组织推动起来的。
一百一十九、“花钱甚至成了相当乏味的事。”——Stanley Marcus
赚钱就得赚有钱人的钱，而有钱人花钱可能确实已经相当乏味，那么奢侈品就不是在满足需求，而是在创造需求。
一百二十、“孩子的故事不管多吸引人也终究有限，因此，就像肥皂剧一样，最好是快进到更有趣的情节。”——Princess Margeret
今年，伊丽莎白二世在96岁高龄离开了人世，作为一位经历了波澜壮阔的整个“战后”的睿智的君主。而她的妹妹，虽然对历史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却从来都是媒体的焦点，过着看起来无所拘束的日子，却早在20年前就去世了。
一百二十一、…………
不写了。觉得越写越没意思了。我觉得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法来回顾一本正确的书。即使过个十年再翻起这本书就像没看过，那也无所谓了。至少，我曾经为它激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