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的价值——学而优则仕

写正题之前先抄一段刚刚看到的1977年的法学家罗翔的成功学：

“因为只有这种非功利的读书，你才能够抵制成功主义的读书，你才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定，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失败。很多时候，一个人真正的成功不是在他辉煌的时候有多么的风光，——我相信绝大多数同学让你登上一个辉煌的舞台，你都会有辉煌的成就。但关键在于在你挫折的时候，在你低迷的时候，你是不是依然有勇气继续地前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依然要进行非功利性的阅读。因为只有非功利性的阅读，才能够给我们提供一种真正的人生勇气，去面对人生的大风大浪。

我当然不希望在座的同学这一生会遭遇挫折会遭遇苦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生一定会遭遇挫折，一定会遭遇苦难。人为妇人所生，多有忧患，出来如花，又被割下飞去如影，不能存留。每个人这一生一定会遭遇苦难，那在苦难的时候，你是否依然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如果你接受的仅仅是成功主义的熏陶，你一定不会有这种力量，所以我们需要这种非功利性的阅读。

成功主义的阅读、功利主义的阅读，一定会让人自高自大，孤标傲世。知识让人骄傲，但是非功利主义的阅读才能够真正地让你去意识到我们的渺小，才能培育我们的谦卑。其实你会发现很多时候阅读具有一定悖论性：我们因为无知而去阅读，而我们越阅读，我们越承认自己是无知的。就是苏格拉底所说，承认自己的无知，乃是开启智慧的大门。这个世界不缺聪明的人，这个世界缺的是有智慧的人。就像《无问西东》所说的：“我们不需要完美，我们需要的是是否能够从心底发出的勇敢、正直，真心和勇气。”

一个智慧的人一定是一个谦卑的人。你越阅读你越站在人类知识的巅峰。你望尽天涯路，你才会发现我是如此的渺小。我只是看到的知识的惊鸿一瞥，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我知道这样才可以遏制你内心的知识优越感，避免狂妄自大。只有非功利性的阅读，才能不断地丰富你的内心，让你抵制外界的虚荣。

我非常喜欢《魔鬼代言人》，因为那部影片让我真正地知道我们这一生要对抗的就是虚荣和虚空。虚荣和虚空，它是不断周而循环。一个虚无的人会寻找虚空，一个虚空的人会不断地虚无。虚荣，魔鬼最喜欢的人的原罪。如果你不做这些非功利性的阅读，你永远无法培养你内心的这种智慧。我们知识的想象力让我们知道，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有如此多伟大的灵魂，我们要与他们去对话。同时我们也会发现这么多伟大的灵魂，他们的一生并不是平平顺顺，他们会遭遇挫折，他们会遭遇苦难。那为什么你就不能够与你的苦难和解呢？你就为什么不能把苦难当作你人生的剧本，当作你必须演好的一个剧本？

‘老师，我读着读着我就忘了。’记住，读书不是为了炫耀，读书只是为了培养你的智慧。有哪个同学记得昨天你吃了什么？记得三天前你的菜单是什么？你记不住了。但这些东西都成为了你的养分。读书也是这样。我们很多时候好读书不求甚解。我们并需要记住那些精彩的段落，我们只需要去读，慢慢地就成为了我们的养分。

一本书就像一把利斧，劈开我们冰封的内心。您准备好了吗？跟人类伟大的灵魂对话。用他的利斧劈开你那冰冷、傲慢、自恋与自怜的内心。”

《医学大神》这套书，兼具“成功学”和“科普”两种功能。有的人，从中能学到少交智商税，能分辨哪些教育是知识，哪些仅仅是宣传，或者说“文化”。有的人，如我，会刻意从这些大神的生平中找到成功的秘诀，虽然这肯定并不会让、也来不及让我能还原这一成功。前者，既可以说他是某种功利性的阅读，也可以说他非功利性地汲取了营养，“扩大了自己的无知”；后者如我，从这个意义上，它就又是某种“非功利性的阅读”。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它的“科普”功能和“非功利性的阅读”在我这里又会了师。

本书主角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应该算是一名成功人士，而他的成功并非来自他的谦卑，而正是他的虚荣和自信，助其成功的辉煌舞台则是“显微医学”的勃发。菲尔绍是一个坚定信仰“实证”的人，他是这么要求自己，也是这么教育学生，同时这也是他晚年不接受科赫的细菌致病说的主要原因，——毕竟还没有建立严格因果链，只是建立了关联性。知识越多越反动，既可能对社会反动，因为社会上耀眼的多是“狂妄之人”，也会对自己反动，因为坦然接受失败和不炫耀（罗教授显然也是在炫耀），都会阻碍成功。

虚荣是对别人眼中自己形象的在意。虚荣之人才能做到不媚上，才能做到厚德载物，才能克己复礼。但不媚上则会无法融入团队，宽待下人则可能做不到令行禁止，尤其是精力无法顾及细节的时候。社会主要是功利之人推进的，但非功利阅读是对平凡人的保护。